谎 言和迷惑日积月累。司法部长威廉·巴尔(William Barr)周日在CBS《面对国家》(Face the Nation)节目上说，不，上周一晚上为了让特朗普总统挥舞圣经摆拍而将拉法叶广场清场时，使用的不是催泪瓦斯。实际上是“辣椒弹”，他说。“胡椒喷雾 不是化学刺激物。不是化学性的。”他错了，根据《华盛顿邮报》的说法，辣椒弹毫无疑问是一种化学刺激物。该报给这位国家最高执法官员的说法打了四个匹诺曹的分数。
总统本人在说谎方面也坚持不懈。在6月4日早上，他发表了推文说：“根本就不应该委任罗伯特·穆勒(Robert Mueller)，尽管他的确证明了我肯定是美国最诚实的人！”
从他上任的第一天起，邮报的格伦·凯斯勒(Glenn Kessler)就在记录他的谎言，据他的 统计，截至5月29日，这位美国最诚实的人在上任1226天内讲出了19127次虚假或误导性的话，即平均每天15.6次，或者粗略地说，每天醒着的时间 里，每小时就有一次。这使他有望在7月29日（周三）突破两万谎言大关；以这种速度，到11月3日将超过2.2万次——但当然，这段时期将成为竞选活动的 热潮，频率似乎可能还会增加。
好吧，还是有人说；是的，特朗普比一般人糟糕，但人人都说谎。真是的，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很不得了。特朗普的谎言是不同寻常的。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质量上。他的竞选目的与每一位前总统都不一样——是的，甚至不同于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就连这位最会说谎的总统也逊色于他。
区 别在哪？简而言之，是这样的：我们的民主国家拥有某些“防护栏”——这是前副总统乔·拜登(Joe Biden)6月2日在费城的有力演说中的用词——“有助于让这个国家走向更加完美的团结，这样的团结需要不断改革，找到新的努力方向”。特朗普之前的每 位总统都意识到了这些防护栏。当他们撒谎时，他们出于对那些防护栏的尊重而撒谎。而特朗普撒谎是为了把那些防护栏碾压成废铁。
让我们以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政府和伊拉克战争的前奏为例。我知道，我们仍在争论政府人物到底是撒了谎还是沦为错误情报的受害者。对我而言，证据是压倒性的，他们明知他们在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所构成威胁的紧迫性上撒了谎。确实，情报出错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们在五角大楼建立了一个特殊的情报部门，专门汇报他们想听到的故事。
假设他们在说谎。这个谎是很烂；我不否认。而且它们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但是它们被炮制的方式却证实了防护栏的存在。我刚举的这个例子——他们创建了所谓的特别计划办公室(Office of Special Plans)——就是证明。他们知道，他们不能直接在美国公众面前毫无根据地用老一套的把戏。他们知道他们必须通过某种既有的程序证明战争的必要性，这种过程有先例可参照，而且看上去是循证且“民主”的。
布 什团队的伊拉克、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的北部湾事件、甚至尼克松的水门事件——所有这些例子中都包含谎言。但布什、约翰逊和尼克松总统不但知道而且完全接受对美国人民撒谎是有 局限性的，这些限制是由对民主制度至关重要的真相调查机构和原则所施加的——新闻自由、言论自由、宪法制衡、合理的独立调查。在最后一点上，同意派遣行政 官员在参议院水门委员会作证的尼克松，与为了拒绝此类合作一直闹到最高法院的特朗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这些前总统们明白这些限制，并在试图规避它们的时候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此外，他们明白这些体制在反对党执政时对他们制衡的价值。某种程度上，所有前任总统都将这些体制视为民主正常运转的前提，他们都认为应该维持民主。
在任这位可不这么想。观察人士常常对特朗普不急于掩饰自己的谎言感到困惑。他当然不着急。因为他不在乎是否被揭穿，他并不在意上面提到的民主的限制。他唯一的真实目的就是通过一切必要的手段继续掌权，并且不厌其烦地重新塑造自己，以尽可能长久地演出自己的真人秀。
因此，他才不会尊重体制以绕行或假装按规则行事，他反倒非常乐意摧毁那些可能揭发他的机构（新闻机构、国会、法院、监察长）。他对那些制衡他的机构只有藐视，所以他不急于掩饰任何东西。当然——也许是所有这些之中最可怕的部分——他一刻都不担心他离开后会留下什么样的烂摊子。
这就是他的谎言更加糟糕的地方。这些谎言对共和国根基构成的威胁之大，连尼克松都无法企及。它们只会越来越糟糕。我们至少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情况总会越来越糟糕。他在接下来的五个月中会做出什么样的破坏，已经足以令人痛心，更别说一旦连任后再来四年了。